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反應,流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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反應,流言。

“這是第幾日了?”

在峪山下的一大片的廢墟上,天道院宗主下令建起了新的營地。他要在這裏,將他死去的弟子屍體,一個個帶回家。

至於其他人……

應珣嘆了口氣,回答道:“第五日了。”

整整五日,顧青識掘地三尺、不眠不休地尋找了姜離整整五日!

“真的不去勸勸?”重明的身邊,突然冒出了另外一個聲音。

是柳宿,得知峪山有變匆匆趕來的陰戮司的十二星宿官之一。

同樣是一張難以辨得出年齡的娃娃臉,可這人臉上的笑容,怎麽看都比三水的假笑要真實上許多。

重明“啪”地一聲打開折扇,笑著道:“那倆人如今神鬼莫近,要不柳星官你去試試?”

柳宿聞言縮了縮脖子:“哈…..哈。再等等,咱們還是再等等吧。”

開玩笑!

他在陰戮司這百年是白呆的嗎?此刻的司十一此刻,分明就是連陛下也得回避三尺的狀況嘛!

“柳宿。”陰戮司心宿從地下灰頭土臉地爬了上來,一臉疲憊,“該你下去了。”

是的,累死累活趕來的六名星宿官,在到達的第一日,便開始陪著司十一在地底輪崗了,一個一個休息的那種。

“幾位。”

不遠處正走來一個熟悉的紫衣身影,兩個巨大的金錘在日光下熠熠生輝。他掃了一眼陰戮司的兩位星宿官,說道:“去請你家掌士和顧家主一同上來吧。”

隨即,又望向了一旁的重明與應珣。

“顧家來人了,北疆的人也來了。”

……

“不可能!”

顧州城外最奢華的一座別院裏,一雲鬢高盤、珠翠華麗的中年美婦,正不可置信地看向身邊滿面愁容的中年男子,“文清,這種玩笑可開不得。”

顧文清搖了搖頭,苦笑道:“連娘,天道院是不會撒謊的。家中族老,已連夜趕去東域了。”

此刻,若是有人聽得仔細些,該是能從顧文清的語調中,聽出些許的顫音。

他在害怕。

淳於連曼瞪著他,一邊怒其性子軟弱不爭氣,一邊又心疼他受了晚輩的壓制,“怕什麽,我是他母親,他還能真的對我喊打喊殺不成!反了他了!”

她和情郎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一起,絕不允許任何人再拆散他們!

當然,這個萬難中最艱辛的一難,是那個就連死了,也要占著顧家家主之位的顧青識!

“臻兒呢?”淳於連曼突然站起身,緊緊拽住了身邊人的衣袖。因為她,突然想起了一件極重要的一件事。

“臻兒可曾回來了!”她急聲詢問道。

此刻,顧文清也意識到了兒子的險境,畢竟,當年顧青識之死……

“他…….”顧文清咽了口唾沫,幹澀地安慰道,“我當日就說不能做不能做!只盼他看在承臻也是年少無知的份上……”

淳於連曼一巴掌拍在了這個軟弱男人的肩頭,高聲催促道:“派人!快派人去海家接回我的臻兒!”

一日後,顧家二少爺顧承臻的死訊,在如今鬧得沸沸揚揚的中央大陸上,再次激起了一絲水花。

“世道又亂啦~”

離淮州城不遠的官道旁,坐著歇腳的旅客一壺粗茶就著饃,你一言我一語的閑聊了起來。

一人嘆著氣道:“這世道什麽時候好過?”

掛著“驛”字小旗的鐵桿上,一匹精瘦的黑驢正在優哉游哉地享用著他的糧草。還是新主人好,眼瞅著它的吃食比前幾日在驢圈裏好了不知多少。

“這位小哥。”其中一個面色黝黑的青年註意到了角落裏埋頭苦吃的瘦弱書生,主動搭起話來,“看樣子你是從東域來的?”

東域?

驛館裏目光一下子都聚焦在了書生身上。

“?”

只見他迷迷糊糊地擡起了頭,張開灰白的唇“啊……啊……”了兩聲後,眾人又不感興趣地移開了眼神。

原來是個病弱的啞巴。

姜離低下頭,繼續啃著手裏的幹餅。

“我可聽說了!那顧家二少爺,是死在海家的如海城外的!”黝黑青年說道。

顧家?

姜離就著濃茶,又啃了一口餅。

“可不止哩~”一個穿著整潔的中年游商接過話頭,“還有更勁爆的!”

這一說,立馬把大家夥兒的視線,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。游商抹了把自個兒精心養護起的八撇小胡子,清了清嗓子繼續道,“聽說是天道院玄上道尊的親傳大弟子下的手!”

聽到這裏,就有人義憤起來:“嘖!虧了他和顧二少還是有名的至交好友呢!原是個背信棄義的小人!”

“噓~”游商立刻打斷了那人的不忿,故作神秘地壓低了聲音,“這你們就不知道了。他可是受了師門命令才下手的!”

“天道院?真的假的!”

這不,立馬就有人不相信了,質疑道,“天道院和顧家可是出了名的關系好,無上道尊和顧青識更是聞名天下的摯友。”

一人反駁道:“自顧青識死後,兩家關系不就冷下去了嘛!”

黝黑青年搖搖頭:“可顧青識活了,有他在,天道院沒理由對顧家下手啊!”

顧青識。

姜離摩挲著手邊的土碗,若阿潯不是阿潯,她還可以當他是自己醫館裏的夥計。

可阿潯是顧青識。

她便不能,或許顧家,也不會允許。

一想到這裏,姜離只覺得手中的餅更加幹澀了。她站起身,留了兩粒銅板在桌上,準備去解開小黑驢的韁繩。

“嘿!就是因為顧青識,天道院才有理由動手不是?”游商興奮地拍了拍桌子,感覺這世上再沒有人比他更懂得世家權貴之間的彎彎繞繞了。

“顧青識‘死’的這百年,顧家族老一直都沒松口讓叔承侄位。可畢竟是百年吶!聽說顧家宗族裏,已經有了想讓顧承臻‘兄終弟及’的說法了。”

“再說了,這顧氏兩兄弟不睦的事兒,不早傳遍了嘛!”

當年顧二少爺在堂兄的葬儀上喜笑顏開、狂言將成為顧氏少主卻被無上和重明套了麻袋的事兒,流傳至今。

姜離解著韁繩的手一頓,不自覺地豎起了耳朵,想聽個究竟。

“總說財帛動人心,我看吶~權勢才是真正的好東西。”游商賣夠了關子,索性給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平民講個清楚,“顧家二老爺顧文清軟弱無能,顧承臻倒是有野心有天賦,可他被天道院幹掉了。你們說,顧青識重掌顧家,是不是就再無後顧之憂了?”

放屁!

姜離斜了眼傳播流言的游商,她還以為是個真知道些內幕的精明人呢?搞了半天,也是在瞎猜!

別說她一手養大的阿潯真誠善良了,便是只與她相處了不到一月、還昏迷了大半月的顧青識,她也能從他的一舉一動中,看出其善意和為人之坦蕩。

“咳!”姜離重重咳出了聲,然後在一眾人訝異望來的目光裏,突然想起了先前的裝啞的人設。

她無奈地長開嘴,適時的“啊、啊”了兩聲。

算了,她一個小醫師,可不認識什麽家主、掌士的。

姜離牽過小黑驢,準備繼續往歸安鎮的方向行去。

“店家~”

就在姜離離開不久,一聲嬌媚的女音自官道上傳來。

眾人循聲望去,不遠處的官道上,緩緩轉出來一個白衣女冠。

那一身輕飄飄的雪白道袍服帖地垂落在身側,白凈的小臂上挽著浮塵,一晃一晃地,仿佛此地不是一處貧瘠的驛站,而是熱鬧繁華的集市。

“諸位可曾見過……”只見她手持一副畫像,詢問道,“這個女子?”

畫上之人氣質清雅,一襲簡單的長袍,一頭及腰的長發。單看那眼神中的堅韌決絕,便知作畫之人,是上了心的。

“女子?”黝黑青年揉了揉眼睛,總覺得這長相似乎在哪裏見過似的。片刻後,游商站起了身,搓著手貼到了白衣女冠的身邊。

“女子沒見到,不過嘛……”

白衣女冠瞄了他一眼,隨即甩出幾個銀錠子:“說!”

游商錢到了手,立馬就喜笑顏開了:“剛才有個病弱的啞巴男人就和這畫上人長得挺像的!您想想,這年頭女扮男裝也不新鮮不是?”

聽他這麽一說,黝黑青年這才恍然大悟:他就說憑他這笨腦子,怎麽會記得陌生人的長相呢?原來是剛見過的!

女冠聞言,立馬問道:“她人呢!”

游商擡起手,向姜離離開的方向指了指:“剛還在這歇腳,已於一刻前向北去了!”

若是姜離在這,估摸著也不顧得給這多嘴的玩意一個大嘴巴子。因為自從她借用了扶桑的力量之後,對於鬼族的氣息,已是熟悉無比。

這白衣女冠,她……他是只鬼。

換下了白衣的男鬼一聲黑色勁裝,凸出的喉結和平整的前胸無一不說明著他的性別和修為。

一旁和他搭檔的圓腦袋男鬼忍不住再次吐槽道:“你這換來換去的不麻煩嗎!”

“別廢話!大將要找的女人,往北邊兒去了!”

姜離確實是要往北邊去的。

可誰叫她又想起了自己前些年未曾成行的念頭呢?與老頭的百年之約,已是晚了些年了。

她調轉頭,準備繞過峪山,拐個彎兒去往東域的最南邊。那裏,是她和老頭兒的容身之所,是他的埋骨之地。

然後……

“這位小哥。”黑衣男鬼擋在了小黑驢前,笑盈盈地看著姜離道,“不知可曾見過這畫中女子?”

非常不幸的,她和兩只陌生鬼……撞上了。

“咳咳!”姜離捂著嘴道,“不好意思啊兩位~沒有見過。”

黑衣男鬼眉頭一挑:“哦?是嗎?”

姜離低著頭,催促黑驢趕緊離開。

男鬼又笑了起來,這次,竟又換作了嬌媚的女音:“既如此,便請這位妹妹,與咱們回去湊個人數吧?”

姜離驀地擡起了頭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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